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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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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故事到這裏其實算完了,伺茵靜坐在後院的水池邊上,看著頭頂濃密的怨氣陰氣,幾乎讓她伸手不見五指,心情有些郁悶。手裏邊捧著白鷺禦答應送她的那幅畫,她打開來,想看一看,也只能看清個大概。

伺茵不知道應該以一種什麽樣的態度去面對這件事,說冷酷一點,自己從來對小師兄都無心,無論是師兄也好,嫂子也好,其實只是過不去自己心裏的坎,師兄放不下,連帶著嫂子也過的不安生,最後為了這一份不安生,都不願意讓步,於是家破人亡。

伺茵應該自責麽?她坐在這裏想了很久,說完全不自責也不真實,但是,這種感覺並不強烈,何況人都死了,她作為一個巫師,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。

站起身來,伺茵在整個宅子內部走了一圈,這裏的風水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,馬馬虎虎吧,可壞就壞在這馬馬虎虎的屋子是造在半山腰,山水之間本來就容易滋生精怪,所以這屋子與山裏的靈氣邪氣一融合,自然也容易出事情。

摸了屋子的底,伺茵覺得應該走出去看看整座山的格局,看有沒有辦法布個什麽陣法,既能夠與宅院的風水融合,又能夠與這座山相呼應,不然貿然布陣,就怕應了屋子裏的格局,卻破壞了山裏的靈氣,萬一再滋養了邪氣,就大大不妙了。

想罷便提步往大門口走,這陰氣森森的院落,白鷺父女二人自然已經不敢到處行走,伺茵在白鷺禦的房間裏布了個靈符陣法,邪氣怨氣是進不去的,鬼怪也進不去,晚上睡覺的時候鬼哭的聲音也不能傳到陣法裏,這樣抓到鬼之前,至少父女兩個可以在那房間裏安穩地休息。

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,伺茵推開大門,面前的濁氣異常濃烈,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和去路,她的神色嚴肅起來,眉頭微微皺著,只是並不明顯,伸出手去碰了碰面前的濁氣,手指立馬感受到了一股劇烈的疼痛,她立馬將手收了回來,感受到了有人,不,應該是有鬼在阻止她出去。

袖子裏拿出一張黃符,上面畫了非常簡單的符文,伺茵夾在手指間催動法術,黃符發出了一道金光,她將這符貼在濁氣上,卻發現濁氣迅速地將符吞噬了,什麽都沒有剩下。

她嘆了口氣,心想現在還不是動真格得時候,既然你不讓我出去,我就索性看看你要做什麽,於是伺茵退回兩步關上大門,在一片陰風和鬼泣聲中,淡然地走回了屋子裏,又想了想,根據剛才看到的格局,從袖子裏飛出來四張黃符,每一道上面都有法力,然後飛向屋子的四個方位,紮進土地裏,很快由這四道符形成一個巨大的無形的保護層,將屋子包住。

“既然你不讓我出去,那你也不要想進來。”伺茵揚聲說了一句,便走向了廚房。

三個人的休息不成問題,可總是要進食的,尤其小楓還這麽小,怎麽忍得住饑餓?伺茵不擅長下廚,但是簡單的幾樣小菜還是會做,她去廚房找到了白鷺禦買回來的食物,因為邪氣的侵入有一部分已經開始有腐壞的跡象,好在不嚴重,也只是有一部分腐壞而已,大部分的食材還是比較新鮮,她快速地動手做起菜來,因為看不到天色,所以她也不知道做好飯的時候是什麽時辰了,只是自己覺得有些餓,想必那兩父女也餓了。

極為簡單,甚至並不可口的食物,在白鷺父女吃起來卻格外的香,因為連日來的恐懼,能這樣放心吃東西的時光,好像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。他們吃飯的時候伺茵一個人坐在門口發呆,頭半擡著,眼睛看著天上流動的濁氣怨氣,一個字都沒有說。白鷺禦看見這樣的伺茵,也不自覺地放慢了吃飯的速度,漸漸地看呆了。

那一瞬間,白鷺禦甚至有一種錯覺,覺得這日子這樣過下去也不錯,外邊的鬼收不了就收不了吧,至少在陣法中他們還是安全的,而且,只要鬼怪一日不除,伺茵就會留下來。

白鷺禦低下頭看了眼手裏的碗,裏面的米飯很白很香,他想,這是這一輩子,伺茵第一次給自己做飯吧。

小楓埋著頭努力地吃,完全沒有感受到自家姑姑的沈默和父親的想法,在她看來,終於可以在家睡個安穩覺了,這是最美好的事情。

於是這一天就這樣過去,吃過飯小楓早早就睡下了,白鷺禦一直守著她,知道她睡熟了才替她把被子蓋好,轉過身的時候,看見伺茵還在坐著發呆。

“你也休息一下吧。一直這樣坐著對身體不好。”白鷺禦拿起自己的一件披風給伺茵披上,想在她身邊坐下來,卻發現剛給伺茵披上的衣服,馬上就被對方取了下來,於是坐下的動作也停住了,白鷺禦只能繼續站著。

其實他也習慣了,伺茵一直以來有些淡漠的性子,不會委婉,也不會將就。他心裏苦笑了一聲,覺得也無所謂,只要這樣陪著她就很好。

“師兄你去睡吧,今晚我守夜,萬一我睡著了,出了什麽事情,你也應付不來。”

白鷺禦皺皺眉頭,說:“有你的陣法在,還會出什麽事情?”

“嗯。”伺茵隨口應了一聲,繼續說:“因為是嫂子和她的母親,你也覺得超度比驅散要好,所以我沒有用很霸道的陣法,我不知道她們吃了這些魂魄到底厲害到什麽程度,所以以防萬一。”

“哦。”白鷺禦這個時候有些後悔自己小時候沒有學習一丁半點的法術,對於伺茵說的這些,他完全的都不懂。他感覺好像哪裏出了問題,自己作為一個男人,應該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,而不是被保護,不是麽?

這個時候伺茵轉過頭去看了白鷺禦一眼,勉強擠出來一個微笑:“師兄,有我在這裏你放心休息吧,這些日子以來你辛苦了。”

這一瞬間白鷺禦不知道說什麽好,他只能點了點頭,走到小楓旁邊的床鋪躺了下來,只是人是躺下來了,眼睛卻始終閉不上,他痛恨這樣的自己,自私,而且真的沒用。

第二天,伺茵依舊走出陣法想要出去宅子,又被濁氣擋了下來,她這次用了更加強的法術附在黃符上,黃符依舊被吞噬了。

第三天,第四天,第五天,她每天增加一點法術去試探那道濁氣,好像都沒有什麽用,她想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,她不想用霸道的方式對對方趕盡殺絕,可現在看來,對方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,否則如果想善了,至少不該阻絕她的去路。

轉身關上大門,伺茵走回到書房去,翻出了許多白紙和一根毛筆,把毛筆的毛用力扒掉,剩下一根空桿子,放在一旁備用。接著把找到的白紙一張張剪成各種花樣,再把剪好的白紙拼接在一起,最後將那根毛筆桿子接到白紙上,形成了一個簡易的招魂幡。

右手擡起,結印,念咒,一道金光中透出幾分暗紅,伺茵將這法力附在招魂幡中,看到它慢慢變大變得成型,直到形成了一個標準的形狀,連桿子也變長了些。

五天沒有睡過覺的伺茵此刻動了法術,已經感覺到有些疲倦了,按照她以前的習慣,一天之中小半時間都是在睡覺,一下子這許多天不睡,她自然是不太適應,可現在也不是睡覺的時候,伺茵站起來,拿起招魂幡快速走到白鷺禦的房間,此刻小楓還沒起床,白鷺禦倒是已經起來了,他在房間裏點著一盞燈,能夠微弱的驅散一下無盡的黑夜。

伺茵走進去的時候,他正在給油燈填油,聽到腳步聲,立馬就回頭,想擠出一個笑容來,可現下,他又確實笑不出來。

“師兄,我們今天就開始招魂吧。”伺茵將招魂幡遞給白鷺禦,說:“不能再等了,我觀察了幾天,這厲鬼是鐵了心想把我們困死在裏面,我看不見天色,也不知道今天的時辰適不適合,只能先把魂招來,困住再說。”

白鷺禦結果那招魂幡,咽了一口唾沫,說實話要跟鬼見面,他還是有些害怕的:“招出來困住,那困住以後呢?”

伺茵面不改色,好像說的話就像是要吃飯一樣簡單:“困住以後就是超度,我必須要用陣法困住這厲鬼才能超度,不然過程太痛苦,她一定會跑。”

見白鷺禦不說話,伺茵以為他是難過,想了想措辭,又安慰說:“師兄,不管嫂子生前如何,現在她死了,還害死了這麽多人,已經煉成了厲鬼,不能心軟了。何況,超度也是為了她好,不然魂飛魄散,連來世都沒有。”

白鷺禦依舊是沒有說話,他看了伺茵一點,點點頭,伺茵見他答應,才轉身出去,走到院子中間,按照特定的方位,安放了六道黃符,又在院子裏的樹木上摘了六片樹葉,一把撒開,全部幻化成了沒有意識的簡易式神,伺茵用法力驅使,讓它們占據黃符的六個方位,隨後一聲咒語,全部隱去身形。

這時候伺茵才轉頭對著已經走到門口的白鷺禦說:“師兄,一會兒你招魂的時候,要把鬼引到這裏來。”

“這……怎麽才能讓鬼乖乖走進去?”此刻天色有些暗,不然一定能看到白鷺禦的臉色,其實有些蒼白。

“一般來說,你在前面喊著嫂子的名字,她的魂魄自然就會慢慢聚集,跟在你的後面走,你招魂的時候,就一直在陣法中間,從一個方位走到另一個方位,如此往覆,這陣我布的很大,也對鬼有一定的迷惑性,她感受不到你是在走陣法。”伺茵停了一下,繼續說:“師兄,你不要害怕,如果有什麽意外我會施法保護你的。”

白鷺禦瞪大了眼睛點了頭,只是拿著招魂幡的手在發抖了。伺茵沒有管他,看了下天色,頭頂上的黑霧已經越發濃烈,可見厲鬼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來有多憤怒,但是伺茵剛才說的每一個字都用了法力,任憑這鬼多厲害也是聽不到的。

“師兄。”伺茵叫了他一聲,他似乎蘇醒了過來一般,猛的看了眼伺茵,有聽見她說:“開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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